张老汉种梨树四十年被骗卖地一分不剩,县长看到古树后:这是国宝
更新时间:2025-03-18 17:25 浏览量:10
张老汉的手指关节粗大,像是梨树枝桠的疙瘩。这是四十年和土地打交道的证明。
我第一次见到张老汉是在镇上的早市。他蹲在路边,面前摆着几筐梨。那梨个头不大,皮色青黄,看着不起眼。但凑近了,一股清香直往鼻子里钻。
“这梨怪模样,咋这么香?”我问。
张老汉抬头,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皱纹像是梨园里的沟壑。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尝一个?”
梨脆甜多汁,有股说不出的草木清香,和超市里的洋梨完全不是一回事。
“二十一块钱一斤。”张老汉说。
我愣了一下:“这么贵?”
旁边卖水果的王婶凑过来:“你不懂,这是老品种白凤梨,全县就他家那片还有。”
张老汉只是笑笑,手指轻轻摩挲着梨的表面,像是抚摸孩子的脸。
“外头的梨好看,都是催的,没滋味。这梨树跟人一样,得熬年头。”他说完,又陷入沉默。
那天我买了两斤梨,张老汉送了我一个:“多的。”
后来我经常去早市,张老汉并不总来。王婶告诉我,他只在梨成熟的季节出现,一年也就那么一个多月。
“他家梨不多,就那十几棵老树结的,不够卖。”
十月初的一天,张老汉没来早市。听说他病了,我顺着指引找到了他家。
张家在镇东头的梨园村。说是村,其实更像个自然屯,三十来户人家分散在山脚下。张老汉的屋子在村西头,一座土坯房,院墙斑驳,瓦片上长着青苔。
院子里一位老太太在择菜。看见我,她放下手里的活计,擦了擦手招呼我。
“找老张啊?他在后山梨园里呢,病啥病,硬撑着也要去看树。”她是张老汉的老伴,姓李,我们都叫她李婶。
我沿着她指的小路走去。十月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山风里夹着梨香。拐过一个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十几棵高大的梨树分散在半山腰上,树干粗壮,枝叶繁茂。
张老汉正拿着把旧铁锹在一棵梨树下松土。他穿着褪了色的蓝布衣裤,脚上的黑胶鞋沾满泥土,汗水在他黝黑的额头上闪着光。他太专注了,没发现我的到来。
那一刻,我觉得他和梨树长得有几分相似,都是那么沉默、倔强、根深蒂固。
“老张叔!”我喊了一声。
他抬头,认出我来,笑了:“闺女,你咋来了?”
“听说您病了,来看看。”
张老汉摆摆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医生说是高血压,开了药,吃了两天就不吃了,苦得很。”
他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擦汗:“来都来了,带你转转。”
张老汉的梨园不大,只有十五棵树,却各有来历。他像介绍家人一样,指着一棵棵树讲给我听。
“这是我爹留下的,我记事那会儿就有了,得有七十年了。”
“这几棵是我结婚那年种的,为了攒钱买媳妇,哈哈。”
“这棵最金贵,是县里农科站专家送的嫁接苗,二十多年了,结的梨最香。”
我注意到有一棵树特别粗壮,树干需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过来,树冠像把巨伞,投下一大片阴凉。
“这棵呢?”我问。
张老汉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我爷爷的爷爷种的,算起来得有一百多年了。”
他走过去,轻轻抚摸树干上的疤痕:“五十年前,大炼钢铁那会儿,村里要砍它烧炭。我爹半夜跑来,抱着树干不让砍,最后挨了顿打,树保住了。”
“这树结的梨又小又硬,可蒸了煮了尝着最香,我娘最爱吃。我爹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老张,这树得给我看好了,咱老张家的骨血都在这树里头了’。”
老汉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回村路上,李婶告诉我,这两年张老汉频繁进城看病,家里积蓄都花光了。老两口一直不肯养老院,就是放不下这片梨园。
“老头子一辈子就这点心思,这些树就跟他的命一样。”李婶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我后来才知道,张老汉为了省钱,经常少吃药,有时干脆不吃。
冬去春来,梨花盛开的时节,我又去了张家。远远地,就看见梨园白花簇簇,如云如雪。张老汉正在梨树间忙碌,突然,他扶着一棵树干缓缓坐下。
我跑过去,发现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李婶在家做饭,我赶紧喊人,叫了村里的拖拉机,把他送到镇医院。
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必须转大医院。县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各种检查和治疗下来,花了两万多。张老汉躺在病床上,第一句话不是问病情,而是问梨树:“花落了吗?得人工授粉了。”
出院后,张老汉的身体大不如前。他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墙外的远山出神。李婶小声告诉我,手术得六七万,他们拿不出来。
“要不卖点地?”我试探着问。
李婶摇头:“那片梨园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头子宁愿死也不卖。”
就在我们为钱犯愁的时候,县里来了个叫钟经理的人,说是做农产品加工的。他看上了张老汉家的梨,说要包销,还愿意投资扩大种植面积。
钟经理开着黑色轿车,戴着金表,出手大方。他拿出一份合同,说是承包张家的梨园二十年,一次性付清三十万,还保证老两口有分红。
李婶觉得是天上掉馅饼,张老汉却犹豫不决。
“万一你们把老树砍了咋办?”
钟经理拍着胸脯保证:“老人家,您放心,我们就是看中您这老品种,保证不动这些古树。”
村里人都劝张老汉签合同。
“这钱够你治病,还能养老送终了。”
“人家是正规公司,有合同有保障。”
“现在谁不与时俱进?守着这点地,能有啥出息?”
张老汉最终被说动了。签约那天,村委会主任、镇农业站的人都来见证,很是热闹。钟经理拿出三万元现金作为定金,说剩下的等过户后一次付清。
“地证在哪?咱们好办手续。”钟经理问。
“地证?”张老汉一愣,“我家世代在这,哪来的地证?”
村主任解释:“老张家这地是祖传的,建国前就有了,一直没分,属于特殊情况。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可以开证明。”
钟经理表示理解,说会帮忙办理相关手续。他三天两头来张家,嘘寒问暖,逢人就夸张老汉的梨如何珍贵,如何有市场。
“等咱们合作起来,老人家的白凤梨就能打出品牌,卖到北京上海去。”
一个月后,钟经理带来了地权转让书,张老汉按了手印,钟经理又给了七万现金,说剩下的款项会在办完所有手续后支付。
张老汉拿着十万块去县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他恢复得不错,每天念叨着要回梨园看看。
李婶劝他安心养病:“钟经理说了,现在是公司的地了,你少操心。”
张老汉躺在床上,眉头紧锁:“总觉得不对劲…”
出院第三天,张家来了个陌生人,自称是明辉房地产的王总,说钟经理已经把地证转让给他们公司,现在要开发度假村,让张老汉两天内搬离。
“搬离?那梨园呢?”张老汉一下子站了起来。
王总拿出一份文件:“钟经理跟你签的是土地买卖合同,不是承包合同,地已经是我们的了。至于那些树,碍事的就得砍掉。”
张老汉像是被雷击中,踉踉跄跄往外冲。我和李婶追过去,见他骑上那辆生锈的老自行车,朝梨园方向去了。
等我们赶到梨园,看到的是令人心碎的一幕。
一台推土机正轰鸣着向前推进,已经有三棵梨树倒在地上,树根裸露,枝叶折断。张老汉站在那棵最古老的梨树前,双臂张开,像是要保护它。
“你们不能砍这棵树!这是我祖宗的树!”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领班打电话给王总,说遇到了麻烦。
我跑到镇上报了警。等镇里民警来时,张老汉已经在树下站了两个小时,腿脚发抖,却寸步不离。
警察看了合同,摇头说:“这合同是土地买卖,而且手续齐全,公章也是真的。”
“不可能!钟经理明明说是承包!”张老汉急得直跺脚。
警察询问了村主任,才知道村委会盖章的文件与张老汉所说的完全不同。
“老张,你签字前没看清楚吗?”警察问。
张老汉哑口无言。他只读过小学,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看不太懂,只认得钟经理指着的几个地方。他以为钟经理的人品有保障,村里人都说好,没想到会被骗。
我们找遍了镇上的关系,到县里投诉,甚至报了警,但是合同确实是张老汉自愿签的,法律上站不住脚。
张老汉被骗了,彻彻底底地被骗了。
那段日子,张老汉像是老了十岁。他不说话,不吃饭,只是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山的方向。梨园已经不让他进了,被围起来,立了”禁止入内”的牌子。
“他一辈子就指望那几棵树,现在什么都没了。”李婶抹着眼泪说。
工地的推进比预想的要快。不到一周,梨园里已经有一半的树被砍掉了。张老汉偷偷溜去看了几次,每次回来都是红着眼睛。
“那百年的老树还在,他们留着做景观。”他这样安慰自己。
又过了几天,镇上传来消息,说县里要来领导视察新项目,房地产公司正在加紧施工。
张老汉拖着病体,不顾李婶阻拦,一大早就去了工地。我担心他出事,也跟了去。
工地上一片忙乱,挖掘机和推土机轰鸣,尘土飞扬。那棵百年老树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狼藉中,树下围着铁栏,上面挂着”古树名木”的牌子。
忽然,一队黑色轿车驶来,停在了工地入口。从第一辆车上下来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西装笔挺,神情严肃。工地负责人赶紧迎上去。
“郑县长好!”
“这片地是什么情况?”郑县长问。
“这是我们明辉集团的新项目,’梨园小镇’度假村。”王总满脸堆笑。
郑县长皱眉:“我听说这里有古梨树?”
王总忙不迭地领着县长往那棵老树方向走:“有一棵百年老树,我们特意保留作为景观…”
话音未落,张老汉突然从一旁冲出来,站到了县长面前。
“郑县长!我是张文德,这片梨园是我家祖传的,我被骗了!”
保安想把张老汉拉走,县长摆摆手,示意让他说。
张老汉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讲了出来,包括钟经理如何欺骗他,如何转手倒卖土地。
县长听完,脸色阴沉。他沉默片刻,走到那棵老梨树前,仔细端详。
“这是白凤梨?”他问张老汉。
张老汉点头。
县长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马,你不是一直在找白凤梨的原生母本吗?我好像在河口镇找到了…”
通话持续了几分钟。挂掉电话,县长转向众人,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是国宝级的古树品种!白凤梨已经列入省农业遗传资源保护名录,这棵树很可能是现存最古老的母本之一。”
他看着惊愕的王总:“你们的建设许可是怎么批下来的?这里应该进行环评和文物评估!”
王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两天后,县里来了专家组,对那棵老梨树和周围其他梨树进行了鉴定。结果显示,张老汉的梨园里有三棵树是珍稀品种,其中那棵百年老树更是白凤梨的稀有变种,具有极高的保护价值。
县政府紧急叫停了度假村项目,对涉事的钟经理和相关人员进行了调查。原来钟经理和房地产公司早有勾结,专门找没有正规地证的农民下手,骗取土地再转卖牟利。
经过法律程序,张老汉的土地被确认仍属于他所有,已经损毁的梨树获得了赔偿。更令人高兴的是,县里决定在这里建立”白凤梨古树保护基地”,张老汉被聘为首席技术顾问。
“这不是国宝,胜似国宝啊!”村里人都这么说。
转眼又是一年梨花开放的季节。张老汉的梨园里立起了牌子:“省级农业文化遗产保护地”。那棵百年老树下,搭起了一个小亭子,里面放着张老汉和李婶的照片,还有他们守护梨园的故事。
张老汉每天还是早起,去梨园转一圈,给树施肥、修枝。他喜欢带着参观的游客认识每一棵树,讲述每一棵树的来历和故事。
“不认祖宗的人没有根,不认老树的人没有魂。”这是他常说的一句话。
有时候,我会看到张老汉独自一人,坐在那棵老树下,跟它说话,仿佛在跟自己的祖先对话。那一刻,我总觉得他就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就像那些老梨树一样,固执地扎根在这里,不离不弃。
一天,我问张老汉:“您恨那个骗子吗?”
他摇摇头,眼里闪着光:“老天自有安排。若不是他,我的梨树也不会成了宝贝。”
他指着远处新种的小梨树苗:“你看,这是从老树上嫁接的,再过四十年,又是一批好树。”
夕阳下,他的身影和梨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哪是树。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春风拂过梨园,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写不完的故事,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后记:这个故事是从我们村老张头的真实经历改编的,有些细节做了艺术加工。今年梨子丰收,欢迎大家来河口镇白凤梨基地品尝,门票凭老张的”梨园故事”小册子可半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