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文摘：孝义皮影木偶考查记

更新时间：2025-11-28 19:49  浏览量：20

​孝义皮影木偶考查记

前些时候随文化厅录像室的同志到孝义为该地古老的皮影木偶艺术录像，使我们对这种艺术，再次产生了很大兴趣。由于在数十年前曾搞过这项工作，有一定的感受，这次又接触此种艺术，并访问了该县原文化局长高明同志与部分老艺人，得知该县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对这两种艺术形式的改革发展过程，曾走过一段不平凡的道路，兹就它的由来与改革发展过程，略述如下:

一、由来初考

南宋吴自牧梦粱剥记载:“元汴京初以素纸雕琢，自后人巧工精，以羊皮雕形，用以彩色装饰，不致损坏，杭城有贾四朗、王昇、王润卿等，熟于摆布，立讲无差。其话本与讲史者颇同，大抵真假相半，公忠者雕以正貌，奸邪者刻以丑形，盖亦寓贬于其间耳”。南宋耐得翁《都城纪胜》:“凡影戏乃京师人初以素纸雕琢，后用彩色装皮为之。”据说元代曾传至西亚并远及欧洲，由于流行地区，演唱曲调和剪影原料的不同而形成许多类别和剧种，以河北滦县一带的驴皮影和西北的牛皮影较著名(孝义市是牛皮影。至于木偶戏之由来，据《辞海》载:“由演员操纵木偶以表演故事的戏剧，根据木偶形体和操纵技术不同，分为布袋木偶、提线木偶、杖头木偶、铁线木偶四类，各有艺术特色(孝义市是杖头木偶。世界许多国家，都有木偶剧。中国木偶据传说源于汉代，唐宋时已很发达，当时用傀儡戏之名，现多用戏曲曲调演唱，有的则用对话与歌舞。”杖头傀儡，宋代对杖头木偶的称谓，北宋开封有著名杖头木偶艺人任小三，据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载，他“每日五更头回小杂剧，差晚看不及矣。”

我省孝义之皮影木偶艺术，流传亦相当久远，不知始于何时。新中国成立初本县驿马村曾发现金代墓葬壁画，有皮影人物与吹奏唢呐者组成之画面，说明所画实为当地皮影表演与皮腔之吹奏；新城亦曾发现元大德二年墓葬中之壁画，与前者相同，惜当时县内尚无闪光摄影设备，未能拍照保留。据查清朝末年孝义有在宁夏、河北、关东、辽宁等地经商者，曾邀皮影艺人杨二愣、张三保等两班皮影戏，分赴该地进行演出活动。从当地民俗来考查，在很早流传民间之婚丧嫁娶中之吹奏乐，多以皮腔之吹奏乐曲为主:春节闹社火流行活动中，亦以皮腔之吹奏乐为主，并附以走马灯相随，细吹细打，人山人海，耳目一新，特别热闹。皮腔吹奏吸收了民间吹奏乐，成为当地人民共同创造的互有影响之吹奏乐宝贵遗产，“皮腔”实为我国古老吹腔之一，源远流长，今尤甚焉。

二、群众基础

据老艺人们讲，清末民初本县之皮影木偶盛行时，全县有六十余班灯影戏，俗称小班子，每班人数是“七紧八慢九消停”，遍布全县，在民间进行季节性的活动，如正月初五、十五(元宵节)、二月二(引龙节)、火把纠山、三月三(观音庙会)、三月之清明节，亦以皮影戏祭祖，四月八(奶奶庙会)，五月初五端午节，六月初六(祀河神）、七月七(乞巧节)、八月中秋节、九月九之重阳节、腊月初八祀冰山等，大都演唱木偶皮影戏，成为民间的一种习俗。皮影戏分“纸窗子”与“纱窗子”两种，纸窗子演唱吹腔，其剧目计有二十余本，主要是《封神演义》中的故事，如《反五关》、《炮烙柱》、《反朝歌》、《清水河》、《诛仙阵》、《绝龙岭》、《汜水关》、《黄河阵》等。亦有《西游记》和道教故事，如《花果山》、《五行山》、《火焰山》、《洞宾出家》、《武当山》、《化三清》等。历史更久，宜于敬神，每晚皮影戏为开始为打白，演一阵武打节目，如《祝家庄》、《劫驾》、《董家桥》、《闹江州》、《闹社火》、《收五毒》、《大变化》等。打台后才开正本戏，计有三十八本，如《十王宙》、《桃花计》、《红灯计》、《抱厦厅》、《九连珠》、《白洋河》、《苦极图》、《五花马》、《逼尘珠》、《大西汉》、《困淮南》、《观音堂》等。一般在三时半左右，直至夜定更深，才能演完。在迷信习俗较为浓厚的地方，一年要唱几台灯影，有一家一户祝寿祭祖唱的，生下儿子要唱，生下孙子更要唱，大牛下了牛犊，大马下了马驹，还要给牛王菩萨、马王老爷唱一台灯影。有一家丢了孩子，后来找上了还唱了一台灯影。与其说是酬神，倒不如说是祝贺，到时亲戚朋友也来送礼，主人也要备下酒席待客，祝贺一番，一村一社集体唱的居多。有不少村庄，每年有固定的一两台灯影戏，亦有集社许愿敬神者，如龙王爷、关帝爷、三官大殿、子孙圣母等。借唱灯影，社首还能分一份供献。楹联上写的“神人以和”，实际上是借神灵的空头支票，聚集村人共同欣赏这种文化艺术。在20世纪二十年代时，本县光孝河南北两川，即有二十九家承领灯影班，义河一带以至平川等地，供灯影班者更多。据年已古稀的张公回忆，童年时特别喜爱木偶皮影艺术，经常结合小同学，凑得若干张麻纸，用糨糊褙成厚“圪柏”，剜剪成皮影人物形状，通上竹子，并从庙里抠来流下的蜡烛，小碗中插上灯捻，在家里糊纸耍灯影，一次在场里看灯影入迷，睡倒在影棚之下，戏完后观众退场的喧嚷声，尚未把他惊醒，班内人等在收拾后台发现后唤醒返回。此足以说明儿童时代时对皮影木偶戏之热爱，竟到如此程度。

人言皮影源于剪纸，孝义妇女剪纸之风，铺天盖地，到处皆然，古已有之，今更繁荣。杰出者如东小景村之石桂英，现年六十六岁，与力群同志合作新剪之《织布图》，形象逼真，生活气息浓郁，神韵自如，静中似动。在四十年代后期，解放区报章杂志选刊她的作品，亦曾流行至国外。吕居堡村郭秀芬的剪纸，继承改革民间寓意传说中之《莲生贵子》、《福禄寿三星》、《莲年有鱼》等图案画，表现力强，且富有新意，曾获全省剪纸大比赛一等奖，有采访者为她题词云:“十二学艺慈母传，剪技超群美名扬。巧手绘出富裕路，夺魁志在争国光。”该村郭梅花所剪之《比翼齐飞》、《妈妈儿子》、孔雀牡丹等，栩栩如生，似有夫唱妇随，母子情长之感。康秀卿、薛灵兵(73岁等所剪之花鸟虫鱼，富有淳朴感情，泥土芳香。石桂英、康秀卿、张吉英、宋林生、穆继武、郭梅花等所剪之戏剧人物，如《穆柯寨》、《断桥》、《三打白骨精》、《五鼠闹东京》、《梁山人物》、《藏州》、《打渔杀家》、《舍饭》、《教子》、《西厢记》、《红楼梦》诸戏，以及元宵节走马灯中所剪的《空城计》，添仓节《簸粮添创的活动剪纸与《扫天媳妇》、《花风纸吊猴》等，其刀法与皮影人物基本相同，看来皮影源于剪纸，是符合实际的。

孝义古称戏剧之乡，原本县旧城之城隍庙戏台，从碑文石刻上考查，原建于宋，金承安四年重修，元大德七年塌毁后，又修于大德九年，惜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业已拆毁，现有照片保留。明万历至清康熙年间修建之戏台特多，如东王屯、东辛壁、梁家庄、三村庙、宣化庙、白衣庙、下堡村等，都保留有古老戏台。最突出的是村中既有大戏台，亦有专为木偶皮影戏演出之小戏台，台口宽约一丈三尺左右，深度约有一丈五尺许，台口下两侧以石为础，留有安插皮影木偶戏门面画板的石窟，台之对过有庙或单建神阁，如唱灯影所祀非庙中之神灵，则在起唱之前，到村外请来某某神之牌位，安排在神阁之中，进行供献。而庙中之其他神灵，亦给摆上供献，同受香烟，相互沾光，只就我们在山区旅途中所见之小戏台，即有神福村、马杓里、桃树沟、石相村、田家庄、前庞沟、赵家庄、山草占、柱濮村、西河底等十几处。它小巧玲珑，别具一格，在邻近兄弟县市中，迄今尚未发现。当然小班子在山区活动中，大部分村庄是按规定尺寸，用席片搭棚，易搭易卸，也很方便，小戏台忌讳向南，如此席棚向南搭成，开演前全班人得举行祭台仪式，一壶烧酒一炉香，其原因只是为衙门朝南，贱业向南犯忌，全班祭台，可保平安，此为迷信流传。其实戏台向南，光线太强，易减服装色彩，亦不利于观众视力，坐南向北，较为合理。

三、装置演出

小班子的戏箱，除木偶服装皮人籤子之外，兼有门面陈设。下端以席片或布围之，在高处，台口横插着五块图案画板。正中一块写有“福”字或古“寿”字，两边各列两块。凑成梅兰菊竹或琴棋书画图案画板。亦有以忠孝节义戏剧人物画板者，每块约二尺四寸见方，并排而立，形成齐齐的一组图案画板，两侧竖有方柱形状的陈设，直通上方。柱中间有固定对联，联曰:“数尺纱窗映天地，一盏油灯照乾坤。”又曰:“灯影变换映实事，皮人作戏传真情。”亦书“不啻若自其口出，为似像人而用之”上方横梁，一般是以木制成二龙戏珠或双狮斗球之图案。正中倾前悬挂着“孝邑某某班(园”之小匾。如此门面陈设，小巧精致，富有艺术色彩，不次于大戏台唱大戏的陈设。台中有以布制作之守旧，分开前后台:两边亦有出将入相门帘，区别上场下场，此物与元代散兵杂剧演出时设有绘制之画幔相似:前台用块小木板，拴上小桌裙，权当外桌，白天演唱木偶戏，文武场一人身兼数职外，抽出三四人来，操纵木偶戏做出若干式性的动作，真人在下面配音演唱，凑合成一台戏，颇为可观。每晚演唱灯影，将门面中间的三块图案板取下，安上纸窗或纱窗，打台与说唱本戏，统由一人操纵皮影人物活动并说唱剧词，此人既要耍籤子，又要说唱大本戏，纸窗影戏脚底下还踩着效果板，每逢正本开演摆设登殿，升帐时须演奏三吹》、《三打》、《三咳咳》这一形式已成为纸窗影戏开场固定规格。不论纱纸窗说戏的均称之为“说书的”，有时还称耍籤子的，旁立一人，传递皮影人物，有时还附和应答说唱几句，称之曰“贴窗子者”，每到元帅升帐和出征摆队时，说书人在窗子上使皮影人物摇旗，全班人附和呐喊。台正中安置一桌，上面吊着马锣和堂锣，桌面草圈上放着铙钹，上坐一人既拍铙钹，又打马锣，唱时还兼扎梆子打铜铃，称之曰:包后场者。司鼓者坐于台右门面板之内，打鼓板兼弹月琴，并捎打锣。以至胡胡，二弦兼唢呐铰子等吹打乐，打堂锣与碰铃者都是身兼数职，一人多用。可谓精打细算，两手不闲，“七紧、八慢、九消停”，合理安排，各执其事，如此少而精的乐队与演唱，其音响效果“和谐清雅”，闻之心旷神怡。每到深夜零点左右，正本戏唱完，说书的退场休息，中老年观众也散场回家，但仍有一些年轻小伙子们，围在台前不散，要求唱个捎戏或民间小曲，小班子艺人们一般是有求必应，下手们有甚唱甚，如唱《小赶脚》、《祝满月》之类的小曲子，再和年轻人们热闹一阵子，满足要求，尽欢而散。

四、活动方式

小班子演出成本不大，戏价不高，群众负担较轻，红火热闹，效益蛮好，山区群众相当欢迎，所以人们说:“小村小社小庙宇，小台上唱的是灯影戏”，它能有效活跃农村文化生活。各班均有他们自己踩开的活动路线，有的地方，在今年演唱完时，顺便把来年再唱的戏约了写了，艺人能和当地群众打成一片人惯马熟，朋友很多。每遇地里庄稼活时，在不误演出的原则下，有人请个别相好艺人，一早去地里帮助干几小时的话，情亏相补，互赠互让，不争不吵，相得益彰。他们既是群众文艺生活的演唱者，又是服务者，像一家人一样，走到哪里，红火到哪里。此即皮影木偶小班子，能够长期保留下来，并能不断发展的重要因素。

小班子演职人员演出时劳动量特大，相当疲劳。但从个人来说，班班虽小，赚钱不少，流动生活，收益实惠，戏约上往往写着白面若干，小米若干，食油几升，蔬菜草料几何，戏价也较可观。我接触小班子之初，是解放战争时候，孝义汾阳边山，实为老区，小班子亦为分红制，班内首数戏箱、说书的、揽头三者是最高薪份，各取一分六厘，其他如打鼓板、包后场、贴窗子者，按其技术高低作一分或七八九厘不等，赚七八厘薪份者，也能养家糊口。此种小班，除孝义外，如汾阳、文水、交城、清徐、介休、平遥、祁县、太谷、榆次等县，均热爱皮影木偶，各县也组有类似小班。它不受行政区域的控制，可以穿插活动，但最盛行最地道的还是孝义。当时人们流传的口歌:“宝栋的手耍籤子好)，万年的口(说唱的俱佳)，冯二栋的胡胡风摆柳(演奏碗碗腔动听。”皮影戏隆盛时期，深入人心，人们为其名手编出若干赞誉口歌。

五、初期改进

党对民间流行的各种文艺活动，十分重视。早在1943、1944年间晋绥边区二分区大众剧社，就有过高鹏、张伍(张继恭等主办的皮影戏演出活动。1945年冬晋绥边区文联文工团成立了影剧队，专搞皮影木偶，在战争年月生活相当艰苦的条件下，使其去孝义、汾阳、文水之边山，活跃农村文艺生活，开展宣传活动。该队自负盈亏，勤俭办队，虽在人物造型改革方面，无法进行，而在内容上，排出了《反徐州》、《八大锤》、《东平府》与打台剧目《闹江州》等，随时编写曲艺小段，配合当时的政治形势进行演唱。至一九四七年秋，敌伪军不断来边山骚扰，内地之土地改革运动全面展开，活动相当困难，生活亦难维持，才将该队之全部财产与人员移交归晋绥八分区领导经营。

1948年秋之晋中战役后，孝义等十四县全部解放，地方政权组织很快建立起来。同年十月原孝义县文教局长高明同志(本阳曲县人)，奉调来孝工作，看到了皮影木偶，特感兴趣，认为是少花钱，多办事，符合政策法令的极好办法，立即领导进行改革。经过调查访问，得知本县小班子著名说戏者冯延云、冯延玉弟兄，年虽半百，精力旺盛，赵嘉宾、温世洪、张禄等正值中年，经常在外活动。纸窗、皮影世家武二秃、武秉伦、武栓根等各自带领小班，纸窗子与纱窗并演，为当地群众称道:后起之秀那鹏飞等正是皮影木偶界风华正茂的杰出人物。兑镇之刘够清师傅，工精技巧，能刻制新的皮影人物。当即请他刻制了一批新的人物，以冯延云班为重点，排演了《白毛女》、《农民泪》、《刘胡兰》、《赤叶河》、《血泪仇》等新戏到各地演出，得到汾阳地委的赞助和广大群众的支持，集全县之从业艺人，先编成十一个小班，推广新戏，改组为九个班，数量似减少，实力相对加强，质量有所提高。就此九个小班(当地叫小组)，活动了较长一段时期，由于新陈代谢与工作需要的关系，经过精简，缩编为五个组，统一制作较为精致的门面，增补了服装，并刻制了新的皮影人物，在当地与邻近县内活动。每年年终集训，学习并排练新的剧目，排出了《东郭先生》等剧，普遍受到欢迎，营业收入亦好。有一段时期，小班子之从业人员，戴上火车头帽，骑上新的自行车，一身荣耀，相当神气。

六、重点改革

20世纪50年代中期，全国姐妹艺术的发展提高，日新月异，出现了一些先进的木偶团体。而我们的皮影木偶艺术，相形见绌，难以满足广大观众日益增长的文艺生活要求，这促使本县对木偶艺术的改革，必须尽快进行。适太原市人民曲艺场在酱园巷建成，每晚需要有坚持演出的文艺形式，经过协商，即将本县赵嘉宾所带之皮影木偶小组，支援了太原市。曾演出了新剧目《金苹果》、《东郭先生》(木偶)、《张羽煮海》(皮影)等戏，市内一度活跃的月影剧团，即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与此同时，邻县介休需要发展木偶皮影艺术，本县又将另一组支援了介休。其余三组人员，经过精减充实,并招收了一批男女青年，改为本县木偶剧团，集中人才，重点进行改革，在艺术水准有了一个较大的飞跃，具体表现在《智取芭蕉扇》等剧的排练上,曾派人先后到北京木偶团、湖南皮影团观摩学习。灯光经过增强光度和改变幅照部位的陈设，使木偶人物显得高了一些，人物增大了若干，即使在大戏院演出，后排观众也能看清。人物造型奇特，寓有褒贬之意，增强了美感。在舞台装置上想了不少办法，有山有水，有房舍田园。操作技巧上，以杖头木偶加牵线，使个别人物的手指能动，拿上东西也可以，嘴能张能合，眼睛能转动，像机器人一样，能做出较为鲜明的动作。在《火焰山》一场中，猪八戒煽火，被烧在大火之中，孙悟空急救出来，口里直冒着烟，这是大家冥思苦想设计出来的，从下面安了一条胶皮管，直通口内，将烟头放进去，用嘴一吹，青烟即从口中吐出,效果特好。孙悟空变为牛魔王，时而是牛魔王，时而是孙悟空的变脸方法，也是一绝。后来又排演了《三打白骨精》、《通天河》等神话戏。起初我们对人物造型自己无法解决，只能从外地购买。后来本团侯光云、李世伟同志，学会刻制木偶人物，每次依据人物的个性制作成富有感染力的奇特造型，如猪八戒、牛魔王、铁扇公主、白骨精与金蟾老母的造型，是相当成功的。在演出中需要下大功夫的，是木偶的台步问题，过去对此不大注意，只是依照戏曲人物的一般台步将就演出。其实木偶的台步，应当更夸张，更放大一些，戏曲中旦角跑圆场，以看不见足步为优，名之曰“水上漂”，而木偶旦角之足步，水上漂并不生动，应以看见足部为佳。以至孙悟空变为金蟾老母后很滑稽的台步，使木偶艺术的人物造型大为增色。另外根据剧目人物大小变化的需要，又吸收增加了有天无地的提线木偶，以及有天无地的布袋小木偶，使表演更加丰富多彩了。以上所述，决非一次二次实践，均得多次实践，才能成功。这次录像中，我们看到该团在木偶艺术的实践上，下了很大功夫，取得很大成绩，和六七十年代相比，显然不同，可说继往开来进步很大，来之不易。

孝义木偶剧团，为了反映现实生活，也排过一些现代戏，因现代人物，不穿袍袍褂褂，妇女也不扎裙子，用杖头木偶来表现，相当困难。他们排过《草原红花》，小姐妹穿着少数民族服装，还很可以。后面为了寻找小姐妹，还开来一辆汽车，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行进，比骑马寻找易于表现，扬长避短，都是同志们挖空心思研究出来的。他们还排过《饲养员之家)，这是大胆的尝试，因为农民不穿大褂，很难遮丑，只好将上衣缝得长些，木杆子改为粗铁丝操纵，不太显眼。而在前面有公鸡，母鸡跳跃争食，后部有黄牛上场，也还热闹。这是大胆的探索，已有一定的成就，可喜可贺!

在重点改革的同时，允许流散艺人自由组合小班，活跃山区文化生活，坚守小班子在农村的阵地,使其在普及基础上提高,并进而更好地进行普及。

20世纪80年代初期，着手抓皮影之改革，本来皮影戏的脚本，多采用曲艺艺术的手法，即所谓“卖关子，锁扣子”。如《桃花计》中公子前去投亲，却被小家人所害，小家人却带上信物，冒充公子前去投亲，引出了不少矛盾冲突，这就是扣子，使广大观众为了看个究竟，不得不一看到底。《十王庙》剧中的陆判官，给朋友的妻子换了脑袋，一丑一美，引出了许多矛盾冲突，这也是曲艺艺术中锁扣子的手法，能使观众一看到底，直到合理解决为止，这些手法，仍应继承发展。在纱窗所影之人物形象上，放大了不少，色彩更为鲜艳，形象更美，过去用剪纸形式虚实黑白对照的人物面孔，现在则在面皮上涂上化妆的色彩，看来更为真实美丽。由于人物的放大，纱窗子也增大了不少，呈现出一幅美丽的画面，张羽煮海剧中的景色，乃南方水乡的图景，剧中人在其中活动。灯光运用上，过去是油灯一盏，继之用汽灯、电灯照明，幻影色彩与人物造型，有了不少改进。但是内部籤子的黑影未能消除，演出时所有人物，似拴一条拐棍出现在纱窗上。近来改用荧光灯，经过若干次的研究实践，才消除了籤子的黑影，多年来无法解决的问题，现在基本上解决了，这是很大胜利。

用高明同志的话来说:“木偶皮影戏之剧本，应以神话和童话为主，适宜于表现动物，造型要奇特，表现手法夸张，本杖头木偶之基础，适当加用牵线，使其动作更夸大一些，观众能审清看明，这就是我的体会。”

七、人的因素

孝义的皮影、木偶、皮腔、碗碗腔之传统艺术遗产，相当丰富，可谓得天独厚。新中国成立以来，由于本县党政领导的重视与支持，文化当局的具体措施，十分得力，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如原文化局老局长高明同志(现已离休)，从1948年10月到孝义工作，直到他离休之前，自始至终热爱此种艺术形式，多次派人到外地参观学习，直接参与研究改革。现在，当地之木偶皮影行业中，培养了不少能人，在改革中做出了相当的贡献。如:那鹏飞、梁全民、任常来、侯广元等，在皮影木偶艺术上，贡献了不少心血，取得了很大成绩。争取招工指标，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新的人才，能够更好地继承发扬当地的艺术遗产，锐意改革，不断提高，发扬光大，紧跟时代的步伐。现在孝义县既有丰富的文化遗产，又有历次改革的实践经验:有党政领导的重视扶持，也有广大城乡人民的热烈支持:有健在的一批老艺人，亦有中青年水平较高的艺术骨干。人才辈出，有后望焉。

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十日再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