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抢戏,却决定了一台戏的格局:揭秘京剧里的“二路老生”
更新时间:2025-05-14 18:05 浏览量:2
在京剧舞台上,观众常为主角的出场喝彩叫好,又有多少人注意,到在这些光芒万丈的名角身后,有一群人始终默默站定、寸步不乱?他们不是主角,却是撑起整部戏的“隐形脊梁”、这就是京剧中被称为“二路老生”的行当,也被梨园老前辈亲切地唤作“里子老生”。
他们低调内敛,不争风头,却往往一出场就让剧情更完整、人物更立体。今天,就和大家一起走近这个鲜有人谈却极具分量的行当——从已渐消逝的末行,到重焕新生的二路老生,他们用岁月打磨演技,用细节守护传承。
在传统京剧五大行当里,“末”原本与“生、旦、净、丑”并列,专演中老年男性角色,如忠臣孝父、儒雅将领等,无需勾勒脸谱,以挂满髯(整片胡须)或二涛(比满髯稍短,髯梢两侧逐渐圆下来的胡须)为特征,区别于挂三绺胡须的生行。“末行”讲究的是一个字——稳。
随着表演体系日趋成熟,演员跨界频繁,加上演出形式从班体制逐渐转行成名角制,“末行”这个独立的艺术行当慢慢淡出了历史舞台。“伶界大王”谭鑫培率先打破末行与生行界限,破例在《一捧雪》等类原先“生末交替“的戏中,以生行身份出演中的末行角色,推动了两个行当融合的大潮。
“末行”由最初的注重表演,开始兼顾唱功、念白和身段,“末”与“生”的界限逐渐模糊,最终“末”不再单列,它精细沉稳的表演特质,由二路老生延续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听不到“末”的叫法,那些在主角背后托举全场气氛的“二路老生”,正是“末行”精神上的继承者。
很多人会误解:二路老生是不是就是没红起来的一类配角?恰恰相反,他们不仅要演的了智者谋臣,还得唱念做打,十八般武艺,样样皆同,是“全能型选手”。
比如哈宝山(1903—1994)先生,曾为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谭富英、杨宝森、马连良、张君秋等配演二路老生。在《文昭关》中饰东皋公,一句“将军为何白了髯”,点出剧情关键转折。精准又含蓄的表演,既不锋芒毕露,又润物无声地影响着整场戏。
又如苗胜春(1882—1871)先生,除旦角外几乎无所不能、无戏不演。他饰演过《打严嵩》中的严侠、《独木关》的老军等多个角色,让“麒麟童”周信芳的演出如鱼得水。他还教了周信芳不少武戏,如《冀州城》,并为周信芳配演该剧“报子”,使该剧成为周在上海丹桂第一台演出时最能叫座的戏。
真正厉害的是,这些角色往往要面对“不抢主角风头,又不能无存在感”的高难度挑战。能够做到的人,才是真正懂戏、通情、会传神的大师级人物。
舞台上看似简单的一句念白,一个眼神,其实都蕴藏着深厚功力。许多时候,主演临时忘词或节奏脱轨时,救场靠谁?就是那位暗中登场、不动声色调整节奏的二路老生!
他们不仅是活剧本,也是“舞台安全网”。有经验的“二路老生”甚至可以像现场导演一样,左右场面气氛轻重,把控整体节奏,成为整个团队运行的重要轴心。
在幕后,他们又肩负起技艺传承重任。
如李洪春(1898-1991)先生,不仅擅长关公戏,被人尊称为“红生宗师”,还曾与程砚秋、高庆奎、马连良等搭班演出,同时代的几代京剧名优,扼要杨小楼、余叔岩、梅兰芳、尚小云、侯喜瑞、于连泉等,几乎都与他合作过,更重要的是,李洪春曾先后任教于斌庆社、中华戏曲学校、西北剧校和中国戏曲学院,造就了无数梨园新人,为梨园薪火相传做出卓越贡献。
时代变迁,二路老生不曾褪色。相反,他们正在新的作品、新的平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发光方式:
在新编历史剧或现实题材中,那些三观正直、有阅历、有担当的人物形象,往往都需要由“二路老生”赋予灵魂;
“中国京剧音配像精粹”工程,年迈的黄世骧先生积极参与,先后为数百出戏的主要配角配像,为后人学习提供范本;
可喜的是,现在有年轻演员主动选择“二路老生”这一方向,以做好每一次托衬为己任,把京剧“一棵菜精神”发扬光大。
“没有小角色,只有真功夫”。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位置,只要投入足够热爱和坚持,也能成为不可替代的大树根基。在喧嚣世界里选择沉静坚守,本身就是一种伟大的表达方式。
下次走进剧院,看到舞台中央众星拱月般闪耀时,不妨把目光投向那些站在边缘却始终精神在线的角色——他们或许没有最响亮的掌声,却用最可靠的肩膀撑起了一出好戏。他们,就是幕布之后值得铭记的人物——京剧的隐形脊梁:二路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