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吵不停!戏曲电影叫啥?从《定军山》说到新流派
更新时间:2025-12-06 17:02 浏览量:1
1905年,谭鑫培在镜头前耍起长枪,《定军山》一问世,戏曲和电影就绑在了一起。
可这对“搭档”闹了上百年别扭,到底该叫“戏曲艺术片”还是“舞台故事片”,没人能一口说死。
这争论早不是新鲜事。
新中国成立后的“十七年”里,创作者们为这名字差点吵红了脸。
徐苏灵写文章说该叫“戏曲艺术片”,核心得是戏曲,崔嵬拍《野猪林》拍出门道,偏说该叫“舞台艺术片”。
崔嵬拍《野猪林》时,压根不想照搬舞台。
导演助理肖郎后来回忆,崔导总说“这不是拍纪录片”,镜头得跟着林冲的情绪走。
大雪飘的唱段,远景拉全景显苍凉,特写怼脸抓眼神,京剧的魂没丢,电影的劲儿也足了。
本来想这说法该统一了,没想到又起了新波折。
1959年的戏曲电影座谈会上,金紫光扔出“戏曲故事片”的新主张:
“得让戏曲迁就电影,不是电影凑活戏曲。”
岑范导演立马接了招。
他拍《红楼梦》时,把“黛玉葬花”搬到了真花海里,镜头贴着花瓣转,唱腔柔下来,故事感拉满。
这路子和崔嵬的“北影模式”完全不同,却在80年代成了各地电影厂的香饽饽。
1982年的越剧电影《五女拜寿》火了,观众捧着票根说“这戏看得明白”。
它沿用金紫光的思路,多线叙事把家庭矛盾讲透,越剧唱腔只是调味,故事才是主菜。
搞不清的概念总算在2005年有了盼头。
《电影艺术词典》出版,明确说戏曲电影得“突破舞台框子”,还把“舞台纪录片”和它划清界限前者是记流水账,后者得玩出艺术感。
1990年的豫剧电影《花木兰》刚好踩中这个标准。
实景拍战场,“刘大哥讲话理太偏”的唱段却一字不改,豫剧的味儿没跑,电影的画面也够震撼,成了词典定义的活例子。
可学界的争论没停。
高小健写《中国戏曲电影史》时,熬了无数个夜,说戏曲电影该分三类:纪录片、艺术片、故事片。
他特别较真艺术片,说这才是两者融合的最佳形态。
蓝凡却不认同,他在《氍毹影像:戏曲片论》里说“没必要拆这么细”。
在他看来,不管叫啥,核心看是“电影伺候戏曲”还是“戏曲伺候电影”,用影像标准判断才靠谱。
俩人吵的不是名字,是视角。
高小健站在戏曲这边护着根,蓝凡从电影角度看表达,其实都没说错。
就像1980年的昆曲电影《游园惊梦》,镜头再花,也是为了衬昆曲的“水磨调”。
2008年的《梅兰芳》把这点玩明白了。
它用纪录片的手法拍梅兰芳的生平,用艺术片的镜头拍京剧表演,故事片的节奏串起全程,高小健说的三类形态,在这一部里融成了一团。
现在学界总算有了默契:戏曲电影是个大筐,纪录片、艺术片、故事片都能装。
1955年的评剧电影《刘巧儿》是纪录片的代表,完整记舞台,成了戏曲传承的活档案。
《野猪林》《杨门女将》这类艺术片是核心,京剧的“唱念做打”没丢,蒙太奇剪辑又添了新味。
1960年的《杨门女将》里,刀马旦的武打戏配快剪,战场的冲击力直接翻了倍。
《红楼梦》《五女拜寿》则是故事片的典范,戏曲是外衣,讲好故事才是根本。
如此看来,这三类不是互相拆台,而是各有各的用处,还能随时“串个门”。
去年看数字京剧电影《新龙门客栈》,彻底刷新了我的认知。
3D镜头跟着武打动作转,观众像站在戏台中央,可“西皮二黄”的调子没改,年轻人照样看得入迷。
毫无疑问,戏曲电影的概念吵了百年,核心从来不是争个对错。
而是在琢磨,怎么让老祖宗的宝贝,通过电影这新载体,一直活在观众心里。
短视频平台上,戏曲片段被电影化改编,十几秒的镜头也能圈粉。
这哪是概念之争的结束,分明是戏曲电影新的开始只要能传下去,叫什么,真没那么重要。
说到底,谭鑫培当年在镜头前的那一枪,开的不是一部电影,是一条传承的路。
名字吵得再凶,这条路没断,就是最棒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