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伟人会面京剧名旦左大玢,半开玩笑地询问:你为何姓左,怎么不姓右?
更新时间:2025-12-05 14:50 浏览量:1
1958年腊月二十三的夜里,湘江边寒风凛冽,湖南省湘剧院排练厅却热气腾腾。演员们忙着给第二年的献礼演出准备保底节目,负责挑选剧目的文化干部突然冒出一句:“明年春天,中央可能有重要首长来长沙,谁能镇得住场子?”言罢,大家面面相觑。角落里,一个扎着双髻的十二岁女孩握紧木剑,心里悄悄打了个鼓——如果真有那一天,得让他看到最地道的湘味唱腔。她不知道,几个月后,自己会在风声大作的剧场里被点名,也没想到,那位首长会用一句玩笑彻底改变她此后的人生。
春节刚过,湖南省交际处决定重排《生死牌》。这出戏唱词沉郁、动作刚烈,需要一个嗓子尖亮、身段俏丽的“小旦”挑梁。老师们目光齐刷刷落在那女孩身上——左大玢。这名字在排练厅早就不稀奇,可把姓“左”挂在台口,听觉上总少了点顺耳。有人酸溜溜地说:“也不知道她走不走运。”左大玢没理会,照旧一遍遍踢腿、翻跟头、开嗓,每天汗把戗鞋灌得透湿。她认准一件事:机会到跟前,绝不能抖。
1959年4月2日傍晚,《生死牌》正式上演。前半折渔梁官场,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到了“女主立誓”那一段,左大玢刚唱三句,就瞥见正中央一排坐着个高个子,面庞熟得让人心口直跳。她瞬间忘词,嗓子仿佛被铁钳夹住,硬把一句“夺命生死牌”唱成三回。台下却爆发更响的掌声,仿佛在打气。谢幕后,她仍喘得胸口起伏,师傅谭君实提着戒尺追过来:“闺女,台口塌了吗?”不料后台传来提醒:“主席要见你!”
过道拐角,灯泡昏黄。身材魁梧的谭君实低声叮嘱:“别怕,规矩要稳。”左大玢点头,双手却不自觉打颤。推门进去,她看到毛主席侧身坐在沙发上,笑意满面。师傅介绍完名字,主席眯眼问:“咦,咋姓左,不姓右呀?”语气半真半假,像邻家长辈逗小辈。左大玢脱口而出:“我爹姓左,改不成呀。”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却一下子轻松下来。氛围迅速由正式转为亲昵,师徒俩甚至忘了自己还穿着汗湿行头。
这次会面不到十五分钟,却让左大玢第一次知道,“伟人”可以如此平易。临别时,主席拍着她肩膀说:“唱得有味道,好好练嗓子,不要怕舞台。”四月桃花正红,女孩心里也开出一树花。
追溯左大玢的学艺之路,并不顺风。1943年10月,她出生在河南荥阳一个普通家庭。11岁那年,被选送至湖南湘剧团。头三月,她天天练声,换来一句“嗓子扁,不出彩”。要强的她不服输,连夜向师傅央求“再给一次机会”。于是加训九十天,晨曦未亮就吊嗓,深夜十二点仍对镜压腿。那段日子,木楠园院墙经常回荡着她的长音,每一声都带苦味。第三个月考核,她一开口,师长们相互望了一眼:这就是湘腔该有的金属味。由此,她在剧团站稳脚跟。
1959年至1965年,左大玢凭《生死牌》《追鱼》《秦雪梅》三出戏在湖南、湖北、江西轮番打擂,成为地方戏曲圈最抢眼的年轻小旦。期间,她与毛主席见面的次数,外界难以统计,粗略估算不下十回。两人之间偶有小插曲,常被随员轻描淡写记在日记里。有一次舞会休息,主席的岳阳毛尖被她一口抢走,喝完还咂嘴:“就是清。”主席哈哈大笑,转身嘱咐勤务员:“再泡一壶,多放叶子。”这么随意的场景,在旁观者眼中新奇,却为两人“忘年之交”添了几分烟火。
1974年夏,《园丁之歌》在长沙首演。不到两个月,这部歌剧被定性为“毒草”,人民日报8月4日刊载批判文章。风浪汹涌,矛头直指主演左大玢。九月,她赴京检讨,5000人大礼堂坐得密不透风。有人要求“改口说普通话”,她抬头回一句:“主席讲湖南话,我也讲湖南话。”那一刻嗓音发抖,却没退。检讨完,她被贴上“反面样板”标签,作品全部停演,接连数月无戏可演。她把剧本锁进箱底,甚至考虑回乡种地。
1975年1月,毛主席在长沙听汇报片,节目单里偏偏有《园丁之歌》。胶片刚放五分钟,主席指认:“左大玢来了。”身边工作人员小声提醒“毒草”。主席皱眉,站起:“毒在哪里?我看挺好。”掌声哗哗跟上,放映继续。消息传出,批斗声戛然而止。湖南省文化局很快贴出通知:恢复剧目,一切按常。阴霾瞬间被拨开,左大玢重新登台,观众席满得水泄不通。
两年后,毛主席病重,仍惦念湘剧。中央电视台摄制组南下录节目,导演杨洁被分配做这项“特殊任务”。录到《追鱼记》观音出场那幕,摄像机里定格的白衣、云鬓、温润眼神,让杨洁心头一震——那不正是自己想象中的观音?她当场向湖南方面打听演员姓名,记在小本子上。
1982年,杨洁开拍电视剧《西游记》,第一通邀约电话就打到长沙:“观音角色,非左大玢不可。”那时,左大玢已39岁,跑了几十年戏台,膝盖受过伤,嗓子也不如当年亮。但是一听“拍观音”,她没犹豫。六年拍摄,一半时间在深山古寺,一半时间在临时搭棚。拍南海潮音洞那日,山里零下八度,观音装是薄缎。摄制场记发愁:“左老师要不要披大衣?”她摆手:“镜头里,观音不可能抖。”那天她站了整整四十分钟,摄像机收工,才发觉鞋底冻住岩石。场务把鞋敲下来,她脚趾已经失去知觉。
1988年春节前,《西游记》在央视首播。屏幕里的观音一出现,客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乡下老汉指着电视说:“菩萨下凡了。”几个月后,左大玢去开福寺上香,被香客认出,立刻被簇拥,甚至有人插香跪拜。她连忙藏脸逃开,心想:演了半生戏,还真让人信了。
进入九十年代,左大玢渐渐淡出舞台。有人问她最难忘哪一幕,她想了想,说是“1959年那声玩笑”。一句“怎么不姓右”,让她在慌乱中找到从容——舞台上失误并不可怕,可贵的是有人告诉你“继续唱”。正因如此,她演观音时才眼含慈悲,不娇柔、不做作,而是真信“救苦救难”。
时间推至2018年,左大玢75岁。长沙梅溪湖大剧院重排《生死牌》,主办方请她到场观摩。彩排结束,年轻演员围着她请教如何处理“生离死别”那段唱腔。她拍拍那位小旦的肩膀:“别怕,观众席里永远会有人理解你,就像那年主席理解我一样。”话不算长,却让后台瞬间安静。历史仿佛从戏台后门走来,又从侧幕悄悄退去。
左大玢的人生由戏台、放映厅、广播电台三次曲折汇流,不仅折射个人命运,也映照了一个时代的文化波澜。1959年的那扇后台门,仍在青年演员的回忆里吱呀作响;门外,是观众的掌声,也是时代巨轮的轰鸣。那些掌声此后不断回响:1964年全国戏曲观摩演出、1975年解禁《园丁之歌》、1986年《西游记》冲击荧屏,都能听到那熟悉的节拍——短短长,短短长,把一个女人的戏梦打磨出光。
如今,再谈左大玢,其实绕不开毛主席对湘剧的喜爱,更绕不开新中国戏曲改革的脉络。人才从地方小剧团被送到国家级大舞台,需要魄力,也需要机缘;而一次温和的玩笑,恰似命运温柔的回马枪,把怯生生的少女推到聚光灯下。多年之后,观众或许记住的是观音的端庄、湘剧水袖的弧线,却未必知晓那弧线背后,有一双在木楠园里被藤条抽得通红的小手。舞台上不流血,后台却常常血痕可见——艺术从来不神秘,只是苦练与坚持的总和。
【延伸阅读】
毛主席与地方戏曲:“湘音”背后的文化自信
20世纪五十年代初,中央文化方针强调“推陈出新”。在戏曲领域,京剧得到了国家层面的扶持,各地方剧种如何突破地域限制,是个棘手问题。毛主席本人酷嗜湘剧,屡次在公开场合为家乡戏发声。1954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次非正式谈话中,他提到:“地方戏不能一刀切,群众爱听,就让它唱。”这句话后来被文化部引用,成为“百花齐放”方针的注脚之一。湘剧因此迎来“第二春”:1956年,湖南省成立实验湘剧院;1958年,《生死牌》被列入重点扶持剧目;1960年,全国戏曲工作会议特别安排湘剧专场,中央领导几乎全员到场听戏。
有意思的是,主席看湘剧并不满足于观赏,他常常给演员出点子。例如《打铜锣》中有段水袖旋子,他建议“旋子要低身,两袖挑起,像秋风扫落叶”,演员照做,效果立竿见影。对比同时期其他剧种,湘剧对领袖建议的吸收效率堪称最快。
具体到左大玢,能够获得多次面呈演出机会,与湘剧整体突破紧密相关。没有那批被点名“要扶”的剧目,她很难在十五岁就站上中央级别舞台。换言之,个人遇到历史拐点,必须踩准时代节拍。
1974年的“批判风浪”也从侧面印证:地方戏一旦失去最高层文化背书,抵御舆论攻击的能力极弱。《园丁之歌》被批前后不到三十天,演出场次归零。然而仅靠主席一句“毒在哪里”,风向马上掉头。这里能看到个人权威对文化命运的直接影响,也能感受到当时制度环境的波动。
今天讨论戏曲多元化,再回望那段历史,仍能从“湘音”里听见坚定的文化自信:地方剧种有资格走向全国,甚至登上电视黄金档。左大玢演观音成为全民记忆,便是例证。
放眼未来,地方戏仍需与时代同行,但那一点“自家的腔口”千万莫丢。正如左大玢告诫后来人:“嗓子再高,也要唱给懂的人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