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老去,但尊严可以吗?》
更新时间:2025-11-18 04:55 浏览量:1
那天下午去医院看亲戚,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老人身上特有的气息,闷得人心里发沉。邻床躺着位挂点滴戴氧气面罩的老爷子,每次呼吸都像破风箱在拉扯。护工大姐手法麻利地翻身子喂水擦脸,我正暗自夸她专业,下一秒却愣在原地——要换尿垫时,她顺手一掀被子,竟忘了拉上病床周围那圈淡黄色隔帘。
老人干瘦的腿脚就那样晾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像棵被剥了皮的老树。我攥紧拳头正要上前,表姐抢先递来个眼神。随着布帘"哗啦"一声合拢,心里某处也跟着重重落下——有些裂痕,补得再及时也留了疤。
这让我想起特蕾莎修女说过的话:"世界上最可怕的贫穷,是孤独与不被需要。"其实比孤独更刺骨的,是连最后那点隐私都要被生活没收。护工当然不是故意,她每天要重复十几遍这样的操作,早把隔帘忘在了忙碌的惯性里。据统计,全国约4000万失能老人中,超三成面临类似处境。当身体不再听使唤,连翻身都要借力时,那道薄布帘竟成了尊严最后的烽火台。
病房里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隐喻:中间床老爷子的收音机永远停在戏曲频道,护工却总换成短视频外放;靠窗老太念叨三天想喝藕粉,递到嘴边的永远是燕麦粥。这些看似细小的磨损,最终把体面啃噬得千疮百孔。
不过转机发生在周末查房后。新来的护士长发现隔帘问题,竟用输液管做了个提醒装置——老人需要隐私时就把蓝色卡扣滑到轨道中间,像给尊严安了门铃。这个成本不到两毛钱的小发明,让整个病区的气氛都松快起来。有天我亲眼看见护工大姐蹲在床前慢慢系帘子,轻声说:"咱不急,遮严实了再换。"那一刻,她手上托举的何止是布帘,分明是摇摇欲坠的晚霞。
如今经过医院总爱多看两眼那些隔帘,它们像巨大的黄色花瓣,在病床间开合。忽然觉得,我们拼命健身养生,不只是为多活几年,更是想保住亲手拉上人生帘幕的力气。你说等咱们白发苍苍时,是会成为被时代照亮的夕阳,还是墙角悄悄霉掉的年画呢?
其实答案都藏在那道帘子开合的速度里——当每个生命都能在透明世界里保留些许朦胧,当所有脆弱都被允许拥有不示人的角落,文明的刻度才会真正指向温暖。毕竟谁不怕老呢?但比衰老更可怕的,是我们要在众目睽睽下完成这场退场式。
